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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者越多,真相越模糊?

時間:2012-09-05 14:24   來源:中國青年報

  網(wǎng)評濤濤,微博洶涌,輿論喧囂,中國輿論場的權力格局正在發(fā)生一場看得見的革命。這個輿論場的興起,帶來的是民意的張揚和表達的自由,也帶來了輿情的混亂。有些事情,本來是有真相的,可調查者多了,反而沒有真相了;有些事情,本來很清晰,可經(jīng)微博這么一攪和,是非曲直變得非常模糊。

  遠的如錢云會事件,真相是什么?不知道,沒有一個贏得輿論認同的真相。近的如一系列打人事件,仿佛變成了羅生門,微博里爭得口水橫飛。每一方都以真理和真理掌握者自居,每一方都說服不了對方。于是,在爭辯中真相越來越模糊,真理越來越遠,剩下的只有互相強化的敵意和不斷加深的隔膜。

  不是說調查者越多,信息的交叉重疊中,就越接近真相,真相也就越清晰嗎?怎么反而沒有了真相?不是說真理越辯越明嗎?為什么喋喋不休的爭論,帶來的不是清晰的是非,反而讓原本簡單的道理變得復雜和模糊?——常識被擊碎,源于缺乏共識。

  真相就在那里,等著人們去發(fā)掘,在扎實的調查中,以一點一滴的第一手證據(jù)逐步還原真相。如果每個調查者都能夠這樣做,事實雖然無法重現(xiàn),但真相總會浮出水面。可是,這樣的調查原則和還原規(guī)則,并沒有得到共同的遵守,浮躁的微博空間中,流行著種種陋習。

  有的調查帶著先入為主的偏見,只是選擇性地擷取能證明自己偏見的信息和所謂“證據(jù)”,調查的過程,不過是強化自身偏見的過程。如果每個調查者都這樣去調查,這家媒體以“替弱者維權”的立場去調查,尋找有利于弱者的證據(jù);那家媒體以“推翻網(wǎng)絡的判斷,還政府清白”的立場去調查,尋找有利于政府的證據(jù),其結果無非是強化各自既有立場,而不會找到信息上的交集。

  有的雖然去現(xiàn)場了,卻沒有扎實還原事實的準備和打算,而是靠想象,依賴既有的碎片化信息,去還原一個符合自己期待的真相。每個人看到的事實碎片可能是不一樣的,他看到的是身上的青紫,好像被打過;另一個人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幅景象,這樣,由碎片拼湊出的,必然就是不同的事實。其結果,就是真相離我們遠去。

  更多的是沒有去現(xiàn)場,而是根據(jù)刻板的成見去想象,或者根據(jù)邏輯去抽象地推演。別人拿出的證據(jù),只要不合我的想象,就不接受;別人拿出的事實,只要不符合我的推演結果,就斥之為謠言。不尊重常識,自然就沒有了共識,而沒有共識——對證據(jù)原則的尊重,對證據(jù)支撐的事實的尊重,對第一手資料的信賴和信任——就沒有了真相。每個人都自以為是、偏執(zhí)地堅信,自己掌握的就是真相,而對“另外一種可能”保持傲慢的拒絕,咄咄逼人地只想讓別人接受自己提供的“真相”,而不想接受更有說服力的證據(jù)。

  在這種浮躁的語境下,調查者越多,輿情便越混亂不堪。每個人的出現(xiàn),只是將本來就很渾的水越攪越渾,最后變成了一個大染缸,干脆誰也不信了。于是,真相也就成了羅生門。

  同樣,真理不是越辯越明,而是越辯越亂。辯論缺乏基本的規(guī)則,每個人都希望真理站在自己一邊,每個人都只想將自己所掌握的“真理”(其實是謬誤)灌輸?shù)絼e人的腦子里,卻沒有保持一種可能被對方說服的開放心態(tài);每個人都在黨同伐異,觀點一樣的就是朋友,觀點不同就是敵人,“五毛”與“公知”的帽子齊飛;每個人都固執(zhí)己見,而沒有“通過辯論尋求共識接近真理”的自由精神。都在盡量歪曲對方,而不是盡量理解對方,那么,辯論必然成為吵架斗毆,發(fā)展成各拉幫派、各立山頭的網(wǎng)絡群架。

  在這個過程中,政府的公信和權威的缺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按理說,政府掌握著調查資源,也有公信力,當真相陷入各說各話的羅生門時,相關部門應該通過翔實的調查,提供一個可信的結果?涩F(xiàn)實中,一方面是政府的嚴重缺位,網(wǎng)上的小道消息鋪天蓋地,壟斷著信息的政府卻保持著沉默,任由各種不靠譜的消息混淆人們的視線。另一方面是政府未能提供讓公眾信服的調查結果,或者是為了平息輿論而倉促作出一個結論,或者為了回避問題而欲蓋彌彰,甚至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網(wǎng)絡的不靠譜,加上一個不靠譜的政府部門,真相便成了奢侈品。

  對真理最大的威脅,其實不是謬誤,而是對自由辯論的扼殺。這個扼殺者,有人心的封閉、網(wǎng)絡的浮躁,更有一雙看得見的手。

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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