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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伯雄:一個臺灣政治家和他的時代

  時間:2009-02-06 08:34    來源:南方人物周刊     
 
 

  從吳伯雄身上,不難看出一個臺灣政治人物發(fā)跡的諸多要素:出身臺灣望族從民意代表到“部會首長”再到黨務(wù)高層,政治歷練完整加之身為本土客家人,還兼任臺灣最大佛教社團——佛光山的會長

  吳伯雄縱橫臺灣政壇40年,雖幾起幾落,但一直屹立不倒,這和他圓融的處事手法有著很大關(guān)系,臺灣政壇上都尊稱一聲“伯公”

  本刊記者張歡 發(fā)自臺北

  和國民黨主席吳伯雄的交流是一個愉快的過程,如果按照臺灣人普遍相信的命理學來說,他的臉是典型的佛相。從他的眼睛就會明白,在臺灣,作為一個政治人物需要什么樣的素質(zhì),至少是親和力——他會笑,臉不是繃著的。

  在他的私人辦公室里,他對我們也開起了玩笑:談及臺灣族群對立、省籍矛盾時,他拿自己舉例:“我家有11個孫子和外孫,過幾天要團聚,當我抱著我的外孫,享受含飴弄孫的幸福時,怎么會想,喂!你是番薯(本省人)還是芋頭(外省人)啊?

  他的私人辦公室設(shè)在臺北開封街一間很普通的寫字樓里。這是幢位于老城區(qū)的商住樓,周圍有很多舊式建筑,街道的整潔很容易讓人想起日本人在這里的漫長統(tǒng)治。

  采訪介紹人沿途向我們介紹各有來頭的景點:這個是老的國民黨中央黨部,現(xiàn)在已經(jīng)賣給張榮發(fā)做基金會了這個是老的中正紀念堂,現(xiàn)在被民進黨改名為臺灣民主紀念館了這個是臺北火車站,施明德的紅衫軍倒扁總部。距離吳伯雄私人辦公室不遠的地方就是呂秀蓮的私人辦公室,作為前“副總統(tǒng)”,辦公室也一樣的不起眼。

  吳的辦公室位于這幢普通樓房的頂兩層,復(fù)式結(jié)構(gòu)。也許是因為周末的緣故,樓下只有一個看門的白頭發(fā)的老門衛(wèi),只是看了一眼就讓我們進去了。

  吳伯雄的私人辦公室并不很大,這里是他的“伯仲文教基金會”所在地,也是次子吳志剛的受訪服務(wù)處(吳志剛是臺北市“議員”,必須要為自己選區(qū)的選民服務(wù))。

  與其說是辦公室,更不如說是一個佛堂。辦公室里有大量的佛教書籍,還有一面墻大的觀音大力士畫像,套間里的紅木座椅也是用來打坐的。

  吳伯雄是臺灣最為顯赫的佛教徒,他的師父是佛光山的星云大師。以“人間佛教”為宗旨的星云大師在臺灣有著深厚影響力,每當臺灣舉行選舉時,政治人物們都會向這位大師朝拜,用來爭取人數(shù)眾多的佛教徒手里的選票。

  今天這里非常清靜,在我們到之前,總共只有三個人:吳伯雄、李建榮(前《中國時報》記者、現(xiàn)國民黨文傳會主委)和一個年輕的助理。

  吳伯雄已70歲了,和中國眾多的老年人一樣,謝頂而且有著一個很大的肚子。他從來不忌諱自己的缺點,曾對攝影記者指著腦門開玩笑:“拍我還需要打燈么?”

  和他的前幾任都不同,吳顯得親和力更足,握手時他會笑著用另一只手拍著對方的上臂然后讓座,即便對方只是他孫子輩的記者。

  他的前任馬英九有“師奶殺手”的綽號,但為人處世上有著“不沾鍋”的特質(zhì),很少見到哪個政治人物會把他當成朋友。再上一任連戰(zhàn),則頂著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的招牌,一生嚴謹,哪怕是因為選舉需要去娛樂節(jié)目《康熙來了》錄影,也會西裝整齊,不茍言笑。

  吳總會用輕松的語言來解釋自己的觀點,哪怕他講述的故事傷感而敏感:當民進黨打“2?28”悲情牌時,吳伯雄就會反擊——連國民黨主席都是“2?28”受難家屬,還有什么好說的。

  與吳伯雄父親同為雙胞胎的二伯吳鴻麒,是家族里唯一學法律的,光復(fù)后曾在臺灣高等法院當法官,卻死在了“2?28”事件中。

  他告誡自己的家族,作為佛教徒,“2?28”事件我們可以寬恕,但不能忘記,希望類似事件永遠不要發(fā)生,更不要把賬記在當時都沒出生的人的頭上。

  在北京奧運會舉辦之前,臺灣是用“中國臺北”還是“中華臺北”的名號參會曾經(jīng)在島內(nèi)引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爭議。因為吳伯雄是開幕式觀禮嘉賓,民進黨人士向他喊話:“帶上兩面青天白日旗!眳莿t用幽默回應(yīng):“他們這么重視‘國旗’這很難得,因為他們的黨部從中央到地方從來沒有掛青天白日‘國旗’的。陳水扁到‘國外’訪問,迎接的都是綠旗(注:民進黨黨旗),他們居然會這樣重視,哈哈!

  總體而言,吳是一個務(wù)實的政治家。在大陸關(guān)心的兩岸問題上,他提出“國民黨主政至少不會搞臺獨”。

  他認同大陸胡溫體制的種種做法,極力稱贊他們的做法符合老百姓的要求,并用“萬里挑一、IQ和EQ都是頂尖、格局大”的頂級詞匯贊美他的對手(或朋友)中共總書記胡錦濤。

  在臺灣現(xiàn)實的政治生態(tài)中,他拉攏宋楚瑜,團結(jié)泛藍勢力。在他任內(nèi),國民黨接連打贏兩大選戰(zhàn)(“立委”選舉、“總統(tǒng)”競選)。

  連續(xù)的勝利讓他在今年赴大陸拜謁中山陵時,有勇氣說出“報告總理,我們把‘政權(quán)’拿回來了”。并隨后寫下“天下為公、人民最大”的橫幅,因為他始終認為“黨的大小是人民決定的”。

  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不會像馬英九那樣對高學歷的人才那么看重,馬的“內(nèi)閣”被稱作是“校長內(nèi)閣”、“教授內(nèi)閣”。

  吳伯雄會和電視上的政治名嘴們每周定期聚會溝通,稱贊他們的判斷比那些教授學者強百倍。而私下聊天時,馬英九也會和這些名嘴們拍桌子。

  和臺灣當下政壇人物中眾多的海歸博士相比,吳伯雄的學歷并不高,他沒有海歸的背景(并不是他不能去,他也曾考取過國民黨送人才到海外留學的中山獎學金),也不是臺大畢業(yè),但他坐到了這個位置,并成功地在最后一刻把自己的政治生命推到頂點。

  迷局收拾者

  兩年前的吳伯雄是否有今天的心情,沒有人知道,那時候的國民黨正面臨建黨以來最大的危機。

  2007年2月,時任國民黨主席馬英九因為“特別費”案被起訴,馬迅速辭去黨主席一職,并立即帶著副主席詹春柏拜訪吳伯雄,希望第一副主席“伯公”接任代理黨主席,并正式競選國民黨主席。

  此時的吳伯雄已經(jīng)68歲,常年的骨刺之痛讓他已經(jīng)處在半退休的狀態(tài),從政40年后,精力大都已放在自己成立的“伯仲文教基金會”上,并準備任期結(jié)束后專心從事佛教傳播活動。

  他很清楚,國民黨已是危機重重:唯一的政治明星——馬英九面臨牢獄之災(zāi)的可能另一大佬王金平因黨主席選舉失利仍心存芥蒂2006年的紅衫軍運動打擊了陳水扁,也敲打了國民黨前“總統(tǒng)”李登輝又在挑動國民黨本省籍黨員“出頭天”;2008年又要面臨大考——“立法委員”和“總統(tǒng)”選舉……

  如果打不贏2008年的兩大選戰(zhàn),國民黨——亞洲的第一個民主政黨就將面臨泡沫化的危險,甚至會面臨黨內(nèi)再度分裂的局面。

  黨主席的位置已經(jīng)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旦選戰(zhàn)失敗,這個主席就將是國民黨歷史上的千古罪人。

  面對馬英九的請求,吳伯雄并沒有馬上答應(yīng)。他向師父星云大師求教:“我該怎么辦?”

  星云的回答是:“菩薩也有金剛怒目時,你要救眾生!

  吳接下了這個擔子,在這一年多里,國民黨實現(xiàn)了空前大團結(jié),并接連贏下“立委”和“總統(tǒng)”選舉。吳伯雄對跑國民黨中央黨部新聞的記者開玩笑說,因為實在太團結(jié),所以沒新聞,對不起大家了。

  2008年5月,“胡吳會”在北京舉行。這也是1949之后,國民黨主席首次以“執(zhí)政黨”領(lǐng)導(dǎo)人身份與共產(chǎn)黨總書記會晤。

  當胡錦濤感謝臺灣同胞“天災(zāi)無情人有情”時,他報以——“誰都不能保證沒有天然災(zāi)害,但可以透過人為的努力保證沒有戰(zhàn)爭”。

  面對馬英九當選后的“黨政分離”趨勢,吳伯雄再一次發(fā)揮圓融的政治手法,強力團結(jié)國民黨和行政系統(tǒng)之間的關(guān)系,維系國民黨的影響力。

  身處海峽這一邊的人們很難想象,中國國民黨主席在今天的臺灣會沒有公車,請客要掏個人腰包。

  事實卻正是如此——吳伯雄說自己是“國民黨的最大義工”,他坐的車、請的司機,都是自己出錢,身邊沒有保鏢選舉時幫馬英九去拜票請客,經(jīng)常得自己掏腰包買單選舉要打廣告,國民黨沒錢支付廣告費,他就得動用人脈“替馬英九磕頭”。

  權(quán)力道路

  今天的國民黨需要一次徹底變革是臺灣人的共識,但為什么吳伯雄會成為二次“政黨輪替”的掌舵者,是什么將他提升到權(quán)力頂峰?

  事實上,吳伯雄的崛起與臺灣光復(fù)后的歷史息息相關(guān),他的崛起印證了國民黨政府來臺60年統(tǒng)治勢力的變革:從軍事強人蔣介石到他的兒子蔣經(jīng)國,再到國民黨籍的臺灣本土派李登輝,最后到民進黨的陳水扁,臺灣逐步走向一條本土化之路。

  在這個過程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國民黨政治倫理、日據(jù)時代的遺留痕跡、美國榜樣的影響以及臺灣本土意識的興起,諸多力量交雜在一起,讓臺灣的今天看起來格外迷離:它既是華人民主政治的樣板,又是民主亂象的極佳代言人。

  理解臺灣的今天以及之前的歷史,吳伯雄是一個極好的樣本,而他的歷程也詮釋了島內(nèi)政治時代的變遷。

  臺灣“行政院”系統(tǒng)內(nèi)有一個部委,叫做“客家委員會”,其目標是“復(fù)興日漸流失的客家文化,延續(xù)客家傳統(tǒng)文化命脈,打造臺灣成為一個尊重多元族群文化的社會”。

  客家人占臺灣人口的13%,是島內(nèi)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臺灣最知名的報人司馬文武(注:即江春南,陳水扁兩次“總統(tǒng)”就職演說稿起草人)對陳水扁貪腐事件有著自己獨到的觀察——阿扁是一個窮小子,一輩子靠自己的努力打拼上臺,一旦得勢加上有吳淑珍那樣一個老婆,在金錢面前很難把握住自己,所以真正的政治一定是有錢人的游戲,是貴族才能玩的,因為他們在金錢面前不會那么容易被擊倒。

  吳伯雄就滿足了這樣的條件,他出生在桃園縣中壢市一個客家望族。吳家的產(chǎn)業(yè)包括新竹中小企業(yè)銀行、第一銀行、土地銀行、華南銀行、彰化銀行、桃園汽車客運公司、新光人壽保險等企業(yè)。吳家還投資了中壢醫(yī)院、新國民綜合醫(yī)院、新生醫(yī)院、中臺實業(yè)、南莊煤礦、新竹茶葉公司、至德投資、優(yōu)美集團、信東化工、為邦實業(yè)、為邦租賃等。

  家產(chǎn)雄厚成為吳伯雄進軍政壇的一大優(yōu)勢,當選桃園縣長后,父親每月都給他一筆“生活補助費”,讓他做官沒有后顧之憂,即便交際應(yīng)酬多,也能夠應(yīng)付自如。

  直到今天,兩個兒子又先后從政,吳伯雄也在經(jīng)濟上給予支持,讓兒子能夠不擔心家用,一心為民服務(wù),當然這也是為了讓兒子們盡可能杜絕賄賂。

  吳的祖父吳榮隸為前清秀才,曾在中壢興學,設(shè)立私塾,桃園一帶老輩讀書人多是他的朋友或弟子。吳老先生有八個兒子,而其中有四個醫(yī)生。在日據(jù)時代,醫(yī)生地位崇高而且待遇好,一下子帶動了吳家的興旺。

  在那個時代,醫(yī)生從政有著特別的優(yōu)勢:除了濟世救人,還熱心社會公益事業(yè),很多醫(yī)生擔任公職,不用與人爭,都是被大家拱出來的。

  吳伯雄的大伯父吳鴻森畢業(yè)于臺北醫(yī)學專門學校,后來一面行醫(yī),一面從政。在臺灣光復(fù)初期,吳鴻森是臺灣政壇頗有聲望的人物,他先后擔任過縣參議員、臺灣省參議員、國民參政員、省政府委員。

  吳伯雄的父親吳鴻麟,畢業(yè)于臺北醫(yī)學專門學校和日本九州大學,是醫(yī)學博士,后來進入政壇發(fā)展,由醫(yī)師藥劑公會推選為縣議員,并連任三屆縣議員,還擔任過桃園縣長。

  這時,吳家有兩兄弟同時進入縣議會,這在臺灣桃園、新竹與苗栗地區(qū)(當時屬于一個縣)來說是首開紀錄,也標志著吳家在地方政壇有強大的力量。

  吳伯雄的母親林訪蘭娘家是苗栗望族,也稱得上是政治世家。林訪蘭長兄林為恭(吳伯雄的大舅),曾任“省議員”及第四、五屆苗栗縣縣長。林訪蘭另外兩位兄弟林為寬、林為梁也曾分別擔任過“省議員”。

  政治世家、望族這樣的詞匯并不是吳伯雄樂意看到的,他更愿意說自己是書香世家。他的兄弟姐妹及晚輩當中,博士就有十幾個,尤以姐夫宋瑞樓院士學術(shù)成就最高。家族聚會時,父親對已經(jīng)是“內(nèi)政部長”的他說:“不要看你官大,但論起貢獻哪里比得了你姐夫!

  父親也會寬慰這個兒子:“伯雄雖然學歷是最低的,但是他對社會上的事情還是最了解的嘛!

  1962年,吳伯雄從成功大學工商系畢業(yè),服預(yù)備軍官役一年,還被指定為“國防部三民主義巡回教官”,鍛煉了他日后面對群眾演講侃侃而談的良好口才。

  幾年前,他去廈門參加臺灣農(nóng)產(chǎn)品推介會,在會上一張口就語出驚人:“40多年前,我就在這附近!薄菚r的他正好在金門服役,手中的幾個炮口就對著對岸的廈門。

  1968年,臺灣選舉條例改變,規(guī)定“省議員”要高中以上學歷。這給了29歲的吳伯雄一個參政的機會。

  在家人的鼓勵下,吳參選桃園縣第四屆“省議員”。憑借雄厚的家族實力,他順利當選,正式進入政壇,成為當時最年輕的“省議員”。

  1972年,33歲的吳伯雄當選桃園縣長,是當時最年輕的縣市長。此時,他的父親結(jié)束縣長一職剛兩屆。

  吳伯雄開過一個玩笑:“我母親是最有福氣的,因為她跟三個縣長睡過覺!薄拔业哪赣H林訪蘭,她的丈夫吳鴻麟與兒子吳伯雄前后擔任過桃園縣縣長。我母親的大哥叫林為恭,曾任苗栗縣縣長,他們兄妹是我外祖母床上帶大的。你們看,我母親不是跟三個縣長睡過覺嗎?”

  那時吳伯雄的最大希望是要擺脫“吳鴻麟兒子”的標簽,因為父親做醫(yī)生時對窮人免費看病,很多鄉(xiāng)親都是感恩于他的父親才投票給他。

  他一定能理解立志從政的兒子們的想法——今天,他的兩個兒子也希望擺脫“吳伯雄兒子”的標簽。

  縣長任內(nèi),吳伯雄出手不凡,尤其在工業(yè)發(fā)展和交通建設(shè)方面。中壢工業(yè)園區(qū)就在他的任內(nèi)完成,桃園國際機場征地1000多公頃,他也能推動完成。

  不過吳也坦承,在今天的民主時代,再想要征用那么多公頃的土地,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世家子弟出身的吳并不缺少務(wù)實的政治才干:當時的“省主席”謝東閔因為工作經(jīng)常要從臺北跑到臺中,吳伯雄就利用自己同學當列車長、站長的優(yōu)勢,一旦有事匯報,就讓同學安排謝東閔隔壁的位子。就這樣,他可以在桃園站上、中壢站下,如果事情多一點,就新竹站下,談公事直到謝點頭為止,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也給上級首長留下了“能員”的印象。

  這時的臺灣政壇也在發(fā)生著變化。大權(quán)在握的蔣經(jīng)國大力推行本土化政策,提拔年輕有為的臺籍人士進入政壇。

  蔣經(jīng)國計劃培養(yǎng)吳伯雄為財經(jīng)官員。1976年,吳伯雄出任最大的省營事業(yè)公賣局局長,同年11月,當選為國民黨第11屆中央委員,開始了他政治上的飛黃騰達。

  公賣局雖然是一個官辦機構(gòu),但也是當時臺灣政府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主營煙酒。

  學工商管理出身的吳伯雄在公賣局大膽實行改革,用市場的觀念來營運煙酒事業(yè),還把很多酒廠從市區(qū)遷出,更大膽地改變公賣銷售模式,不惜得罪相關(guān)人士。

  公賣工作也鍛煉了吳的國際視野,比如公賣局要大量購買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煙草,因為美國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赫爾姆斯(注:美國著名保守派,曾因?qū)ε_軍售和李肇星打過筆仗)的選區(qū)就在北卡。

  4年后,吳伯雄因“公賣局假酒案”提出辭職,盡管受到“省主席”林洋港與蔣經(jīng)國的挽留,但還是堅決回到家鄉(xiāng)任新竹中小企業(yè)銀行董事長。

  吳伯雄說這是他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事情不多而口袋里的錢很多。

  兩年后,蔣經(jīng)國在“總統(tǒng)府”找他聊天:“可以了吧!玩夠了吧!年紀輕輕的,不要做生意了!”

  蔣經(jīng)國的一句話讓吳走進了國民黨中央,接任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秘書處主任。

  兩年后吳擔任“行政院”的“內(nèi)政部長”,1986年3月國民黨十二屆三中全會上,吳進入國民黨決策核心,任中常委。

  這時的“內(nèi)政部”是首席部會,而且正逢蔣經(jīng)國推動民主化時期。開放集會游行、開放到大陸探親、開放組黨、通過《國家安全法》、取消回臺黑名單一系列民主化舉動,吳伯雄都有參與其中。

  早幾年吳伯雄要到香港去還被拒絕,因為香港方面認為“內(nèi)政部長”是特務(wù)頭子。吳伯雄碰到前特首董建華后感慨:“你們香港人應(yīng)該對我很熟悉才對啊,香港入臺的證件都有我的簽署,我讓上百萬人次的香港人到臺灣,為什么我自己卻不能到香港去?”

  正在他平步青云、扶搖直上之時,1988年7月,吳伯雄卻從“內(nèi)政部長”調(diào)任臺北市市長!靶姓涸洪L”俞國華安慰下屬時說“這是李登輝‘總統(tǒng)’的意思”。

  在市長任內(nèi),吳在政績上有著不錯的表現(xiàn),進一步奠定了政治人脈關(guān)系。

  從他的身上,不難看出一個臺灣政治人物發(fā)跡的諸多要素:家族是桃園望族從民意代表到“部會首長”再到黨務(wù)高層,政治歷練完整加之身為本土客家人,還兼任臺灣最大佛教社團——佛光山的會長。

  以這樣的經(jīng)歷和身份,再配以豪爽、善交朋友的性格,也許就能理解為什么只有他能主持國民黨大局了。

  1994,天王山之戰(zhàn)

  當了兩年臺北市長后,吳伯雄又重新接任“內(nèi)政部長”。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在臺灣政壇積累了豐富的人脈,吳的目光開始投向1994年舉行的臺灣“省長”選舉。這也是首次民選臺灣“省長”一職。在此之前,他曾經(jīng)爭取過“省主席”(最后一任官派),卻被李登輝調(diào)劑給了宋楚瑜。

  1993年8月國民黨十四大上,吳以第一高票當選中央委員,可見其在黨內(nèi)的聲望同時在多次民意測驗中,吳伯雄均受好評。

  選“省長”首先面臨黨內(nèi)提名。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吳伯雄毫不掩飾地說:“到目前為止,民選‘省長’絕對是我唯一的選擇!

  此時的宋楚瑜也公開表示要競選民選“省長”,而且精心布局打造陣勢。面對強敵,吳伯雄喊出“上山下海,就算只剩阿里山,也要選到底”。

  師父星云大師也告誡他:“退一步海闊天空,人生何必過得這么苦,本來圈子就這么大,你自己劃一個小圈圈,把自己蹲在那里干什么呢?”

  最終,吳伯雄選擇了放棄,宋楚瑜隔日即到“內(nèi)政部”感謝,吳伯雄大方接待,陪著宋楚瑜在“內(nèi)政部”拜票,還說:“我今天心情好極了,真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世事難料,宋楚瑜當選“省長”后3年,李登輝“凍省”的舉動,使宋的政治生命大受打擊,而代表“總統(tǒng)府”撫慰宋楚瑜的人就是吳伯雄。

  為安慰吳伯雄,李登輝于同年底任命他為“總統(tǒng)府秘書長”。1996年6月,吳伯雄出任國民黨中央秘書長,成為黨內(nèi)大佬級人物。2000年出任國民黨副主席,2005年國民黨黨主席直選,馬英九當選,請吳伯雄任第一副主席。

  長期以來,吳伯雄一直和李登輝之間保持著親密的互動關(guān)系,二人均是福建永定同鄉(xiāng),吳的才干也得到李登輝的認可。

  擔任“總統(tǒng)府秘書長”期間,吳大膽提出把“國防部”從“總統(tǒng)府”遷出,理由是“民主國家”內(nèi),“總統(tǒng)”辦公室旁邊是軍方辦公室不適當。

  轉(zhuǎn)任國民黨中央秘書長后,吳伯雄開始考慮國民黨的改造,在他的任期內(nèi),國民黨“黨”“政”很難分開,甚至在黨內(nèi)還設(shè)有“大陸工作會”,在木柵設(shè)有游擊隊訓(xùn)練基地,專門從事去大陸刺探情報。

  在吳伯雄看來,國民黨必須要從“革命政黨”轉(zhuǎn)型為民主政黨,不然如此多黨工的薪水國民黨就吃不消,必須向西方民主國家學習,走精簡黨工、精簡專職的方向,要讓義工成為政黨的主要力量。

  在他任期內(nèi),第一次推動黨工大規(guī)模裁減,而今天擔任黨主席后,更是不遺余力,要讓國民黨這個百年老黨徹底擺脫“黨產(chǎn)”的困擾。

  1994年的“省長選舉”對吳伯雄來說無疑是改變命運的一年,宋楚瑜憑借這次選戰(zhàn)的勝利一舉奠定了政治基石,邁向臺灣最高層。直到今天,臺灣人仍對宋“省長”全省“走透透”的做法心存感念。

  倘若吳伯雄能夠贏得這次提名,以自身實力加之國民黨的影響力,極有可能問鼎“省長”寶座,并借此邁向2000年的“總統(tǒng)”大選,然而李登輝的最終選擇,讓他在壯年時期失去了登上最高峰的可能。

  盡管和李登輝之間存在著這樣的芥蒂,但吳伯雄依然保持著對李的尊敬。2008年5月20日“總統(tǒng)”就職典禮上,當李登輝在典禮前十分鐘才趕到會場時,吳伯雄立即上前寒暄,而連戰(zhàn)并沒有起立,只是微微點頭致意。一旁的宋楚瑜目視前方,完全無視這位當年情同父子的“李總統(tǒng)”出現(xiàn)。

  身段柔軟的政治整合者

  吳伯雄縱橫臺灣政壇40年,雖幾起幾落,但一直屹立不倒,這和他圓融的處世手法有著很大關(guān)系,臺灣政壇上都尊稱一聲“伯公”。

  這種臺灣特色的圓融里既有著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沿革,比如維護團結(jié)的表象、不撕破臉皮,也有著現(xiàn)代議會斗爭的種種手段,拉一派打一派,實現(xiàn)本方政治勢力的最大化。

  2005年,馬英九和王金平競選國民黨主席,雙方結(jié)下心結(jié)。

  為避免兩敗俱傷,大年初二,吳伯雄以禮佛的名義,邀請馬、王齊赴自己老家中壢禪凈中心共進晚宴。上香行禮后,晚宴開始。在吳伯雄的慫恿下,王、馬二人當場喝起了“交杯酒”。吳又趁機起哄,要把二人送入“洞房”。

  為了營造“馬王合”的氣氛,禪凈中心的墻上貼了星云大師“退一步逍遙自在,讓三分吉祥平安”的對聯(lián),而橫批是“諸事圓滿”。

  當年,李登輝就是在此地勸退了吳伯雄競選“省長”,吳此時不惜現(xiàn)身說法,力勸二人團結(jié),終于使二人達成“不管誰最終出線,都首先征詢對方是否愿意出任副手”的承諾,在臺面上維持了國民黨的團結(jié)形象。

  2007年5月31日,王金平正式宣布婉拒馬英九請其擔任副手的邀請,但他強調(diào)說:馬王雖然不搭配,但馬王合作非常重要,謝謝吳伯雄的誠意,保證會全力配合馬英九,爭取使國民黨在2008年勝選。

  2007年,吳伯雄和王金平代理人、“立委”洪秀柱競選黨主席(補選),他力主打一場高格調(diào)的選戰(zhàn),堅決避免“贏了選舉,失了人心”。

  開票當日恰逢洪秀柱生日。確定勝選后,吳特地提著蛋糕到國民黨開票中心為洪秀柱祝壽,兩人也熱烈擁抱,營造團結(jié)氣氛。這與馬、王2005年黨主席之役后反目、嫌隙不斷擴大形成鮮明對比。

  就任黨主席后,吳立刻指定連戰(zhàn)心腹林豐正為第三副主席,掌“立委”初選、不分區(qū)立委提名事宜。這等于讓連戰(zhàn)也參與黨內(nèi)權(quán)力分配與資源重整,巧妙平衡連、馬勢力!昂鷧菚逼陂g,吳伯雄唯一指定讓中常委連勝文(連戰(zhàn)之子)同行,表現(xiàn)出對連戰(zhàn)的尊重。

  親民黨主席宋楚瑜自美返臺,吳伯雄親自到機場迎接,給足了宋楚瑜和親民黨面子。之后又承諾將在“立委”選舉時給親民黨預(yù)留六個選區(qū)。不但部分化解了宋、吳當年因爭“省長”而產(chǎn)生的心結(jié),而且為未來國親合作打下了一塊基石。這也與之前馬英九吃定親民黨、逼走宋楚瑜形成鮮明對照。

  吳伯雄的長子吳志揚舉行婚禮時,吳低調(diào)處理,并沒有大宴賓客,而時任臺北市長的陳水扁不請自到來祝賀,陳說自己是為學弟慶賀(兩人都是臺大法律系畢業(yè)),本意確是向吳示好,也可見吳伯雄的好人緣。

  在當下臺灣,宗教的影響力非常巨大,以會“分身術(shù)”為噱頭的神棍宋七力,信徒曾高達二三十萬人,連謝長廷都是其信徒,謝的太太游芳枝更以“編撰偽書牟利”而被起訴。最后在臺北市“議員”璩美鳳(注:后因色情光碟事件而聞名)的指控下,宋七力被判刑7年,其后臺灣“高等法院”居然認定宋七力的行為屬于宗教信仰自由,免于刑罰。

  吳伯雄師父星云大師主持的佛光山是臺灣第一大道場,不但在全球華人世界擁有百萬信徒,更大力興辦各種實業(yè)機構(gòu)、公益機構(gòu)和教育機構(gòu),甚至有人把其列入臺灣十大企業(yè)。

  星云大師弘揚“人間佛教”,在臺灣政壇也不時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在“核四”事件中他帶頭支持民進黨,與陳水扁互動密切,而在2006年倒扁風潮中,又特別呼吁陳水扁下臺。

  作為佛教徒,吳伯雄常說的一句話是“有佛法就有辦法”,他也把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定為繼續(xù)傳播佛教。

  國民黨失去臺灣“政權(quán)”后,歷經(jīng)連戰(zhàn)、馬英九、吳伯雄三任黨主席,臺灣媒體曾比較三任主席召開中常會的風格差異——連戰(zhàn)主持的風格是一板一眼的“行政院會”;馬英九事事交代、人人響應(yīng)的主持風格則有如“市政會議”;到了吳伯雄手中,則變得頗有些輕松幽默。

  2007年4月25日,國民黨中常會討論國親協(xié)議案,由于許多常委對親民黨的“挾持”做法有意見,一開場氣氛就上了火,黃昭順劈頭罵親民黨,秘書長吳敦義站起來說:“國民黨是泱泱大黨,要用最好的器度對待親民黨!

  黃昭順回說:“吳志揚剛剛跟我咬耳朵,說泱泱大黨是遭‘殃’的‘殃’啦!”坐在主席臺的父親主席吳伯雄馬上對兒子、中常委吳志揚說:“志揚,你今天不用回家了!”引發(fā)全場哄堂大笑,黃昭順也笑了出來。

  她回過神來,立刻又高聲質(zhì)疑國親簽協(xié)議“根本是馬關(guān)條約”,不料吳敦義馬上指著臺下的副主席關(guān)中說:“關(guān)在那邊。”關(guān)中則慢條斯理說:“我在,可是馬(英九)已經(jīng)不在了啊!”臺下再次爆笑。

  隨后眾位中常委繼續(xù)抨擊親民黨,氣氛又轉(zhuǎn)回凝重。最后輪到中常委林滄敏發(fā)言,他認真表示,民進黨打黨產(chǎn)議題很可惡,國民黨應(yīng)該要響應(yīng)云云。這時旁人悄悄說:“滄敏兄,現(xiàn)在不是講這個。”林滄敏問:“那是在講什么?”旁人小聲說:“講國親啦!”

  林滄敏點點頭,說:“喔,那國親問題也要好好關(guān)心,那個柯俊雄和呂學樟的問題,很嚴重,要好好處理!痹S多人立刻說:“呂學樟加入國民黨了啦!苯又楷F(xiàn)爆笑聲。吳伯雄趕緊趁機收場,直接叫吳志揚發(fā)言。

  沒想到剛剛被爸爸“指示”今天不得回家的吳志揚滿臉無辜說,“通常我要發(fā)言,你都不準我發(fā)言,今天我剛好不想發(fā)言,你卻叫我發(fā)言!眳遣酆捅姵N夹α,最后質(zhì)疑橘營的中常委也無心戀戰(zhàn),該案順利通過。

  下一步

  吳伯雄能走上今天的高位,和蔣經(jīng)國晚年大力實施的“催臺青”(重用臺籍青年)政策有著密切關(guān)系。在這一政策的帶動下,李登輝、連戰(zhàn)、吳伯雄、許信良、江丙坤、吳敦義等一大批本省籍的青年干部得以出頭,并打破當時由外省人控制的政治格局。

  李登輝“執(zhí)政”后,利用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段,逐步清除臺灣政壇的外省籍勢力。陳水扁上臺后,更是把省籍當作核心政治議題。以至現(xiàn)在臺灣的政治人物每逢選舉演講都要用國語、閩南話、客家語不厭其煩地宣揚自己的理念,生怕遺漏了一張選票。

  在這樣的情形下,外省籍的馬英九能夠當選“總統(tǒng)”,不能不說是個奇跡。知名政治評論員陳文茜對所謂“外省籍國民黨”有著清醒的認識:“我看到所有的外省人,為了支持一個外省人馬英九競選,整個團隊里頭不可以有第二個外省人,馬英九站在這,黨主席吳伯雄必須是本省人,秘書長吳敦義必須是本省人,‘副總統(tǒng)’候選人蕭萬長必須是本省人,發(fā)言人也必須是本省人,所有的外省人通通靠邊站。”

  外省人馬英九作為臺灣地區(qū)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在二次政黨輪替后成為臺灣最閃亮的政治明星,可這位“總統(tǒng)”卻也是吳伯雄現(xiàn)在最頭疼的問題

  擔任黨主席后,馬英九的團隊一直打造個人品牌,甚至屢次放話“國民黨需要馬英九,大于馬英九需要國民黨”。

  擔任黨主席后,吳伯雄直接要求馬英九約束部屬,要求馬英九必須和王金平合作,“不合作的就離開”,圓融之外的政治操盤手本色立顯。

  馬上臺不到半年,就已經(jīng)有分析人士指出,中興國民黨的是馬英九,而再度打壓國民黨的也是馬英九。

  在行政團隊上,馬英九盡量撇清與國民黨的關(guān)系,任命了備受爭議的臺聯(lián)黨籍賴幸媛來擔任“陸委會主委”。他提名前民進黨籍“立委”沈富雄為“監(jiān)察院副院長”人選,居然沒有在“立法院”通過,而國民黨已經(jīng)贏得了2/3的席位。

  我們采訪吳伯雄時,“立法委員”顏清標因攜帶槍支而被判入獄3年半,這位臺中幫派大哥有著極強的影響力,當他入獄前,王金平和宋楚瑜都專門在KTV請顏唱歌為其送行。

  多年來的賄選與暗箱操作給國民黨在臺灣留下了“黑金政治”的惡名,香港明星劉德華與梁家輝就曾經(jīng)拍過一部揭露臺灣黑白勾結(jié)的電影《黑金》。

  國民黨再度全面“執(zhí)政”,社會上立即就出現(xiàn)了“黑金復(fù)辟”的呼聲。

  吳伯雄對這樣的呼聲相當憤怒,他當面就問“行政院長”劉兆玄:“誰會更希望施政做得好?”當然是國民黨啰!要是“內(nèi)閣”干不好,“倒霉的還不是馬英九與國民黨”,就好像8年以來的“行政院”執(zhí)政失敗,“人民還不是把賬都算到民進黨頭上嗎?”

  在他看來,“立委”81席,馬英九得到765萬票,“恐怕是空前絕后的巔峰”了,國民黨將來的選戰(zhàn),只會更難打,不會更輕松。

  馬英九也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在“考試院院長”人選提名時,他最后選擇了國民黨副主席關(guān)中,這也讓吳伯雄非常滿意,要求“立法院”內(nèi)的國民黨黨團必須全力支持。

  吳伯雄的任期到今年8月截止,至少到目前為止,還看不出他會繼續(xù)擔任的跡象。他反復(fù)強調(diào),看到對岸的共產(chǎn)黨接班隊伍一代又一代,自己的壓力很大。

  對于他的接班人,吳伯雄還沒有表態(tài),他說不排除任何可能性,中生代接班也很好,希望未來歷史記載他是世代交替推手。他個人已表明清楚,無所求、無所爭,只要對黨有利,可做任何配合。

  當然也還有其他的理由,2009年底,臺灣將進行縣市長選舉,他的長子吳志揚被認為是下一任桃園縣長的熱門人選。而在臺灣的政治生態(tài)中,吳志揚如果要拿到這個位置,父親最好不在臺面上。

  毫無疑問,吳伯雄是中國國民黨歷史上任期最短的領(lǐng)導(dǎo)人,上臺時機決定了他只能是一個過渡性的人物,但是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2008年的最后一天,大陸舉行“告臺灣同胞書”發(fā)表30周年紀念大會,胡錦濤提出六點主張,針對臺灣參加國際組織活動問題強調(diào),在不制造“兩個中國”和“一中一臺”的原則下,兩岸可經(jīng)由實務(wù)協(xié)商合情合理處理。

  這一點被外界解讀為臺灣在加入世界衛(wèi)生組織問題上得到了大陸的默許,兩岸關(guān)系進一步得到緩和。

  金融海嘯面前,馬英九政府表現(xiàn)得并不出色,經(jīng)濟長期沒有起色,臺灣中小企業(yè)倒閉、工廠蕭條,失業(yè)率屢創(chuàng)新高,去年12月已達5.03%,失業(yè)總?cè)藬?shù)也有80萬人。

  就在這種蕭條之下,陳水扁家族貪腐事件又將臺灣搞得風生水起,“2630”(陳水扁在臺北土城看守所的關(guān)押代號)并經(jīng)濟不景氣于一色,“亂”字成了臺灣民眾評選的2008代表字。

  海協(xié)會會長陳云林訪臺,吳伯雄宴請時豪氣沖天喊出:“今晚我們就喝馬拉桑!钡珪䦂鐾饩G營群眾的圍城之戰(zhàn),卻讓陳云林幾度無法離場。

  種種情形都注定了吳伯雄將不會面對一個太輕松的2009,不論是否連任,他都需要面對2009的挑戰(zhàn)。

  在國民黨中央新春團拜會上,面對馬英九、蕭萬長的出席,他很感慨:“很久沒有‘國家元首’出現(xiàn)在團拜會了!痹谒磥恚瑖顸h去年重新執(zhí)政后,遇上全球金融海嘯,實屬“非戰(zhàn)之罪”,但馬政府執(zhí)政團隊沉著應(yīng)戰(zhàn),表現(xiàn)可圈可點。吳伯雄也期許黨府院今年能齊心合作,共渡經(jīng)濟危機。

  此外,在2009年里,吳伯雄面臨的任務(wù)也許是他的前任所從來沒有遇到的:他要在實體上盡可能消滅國民黨——清除黨產(chǎn)。民進黨一直在指責國民黨“黨庫通國庫”,而國民黨現(xiàn)在的黨產(chǎn)只剩下一個中央投資公司,資產(chǎn)在200億新臺幣左右。他努力的方向是要將其公開信托化,畢竟他還要給1800多個退休黨工以及現(xiàn)任900多名黨工開工資。

  我們的交談結(jié)束時,吳依然很客氣地送我們出門。站在門口向我們揮手送別時,很難不讓人想到那些曾經(jīng)坐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們——孫中山、蔣介石、蔣經(jīng)國……和那些銘記在近現(xiàn)代歷史上的名字相比,總是笑嘻嘻的吳伯雄讓人輕松了許多。

  這也許是中國國民黨建黨以來,最容易見到它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時代了。

 

 
編輯: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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