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年,他在蒼涼的大山里寂寞獨行;
34年,他步行30余萬公里,可環(huán)繞地球7圈多;
34年,他沒延誤一個班期,沒丟失一封郵件,投遞準確率100%;
他,就是烏魯木齊市米東區(qū)郵政分局馬班郵路鄉(xiāng)郵員——賽里哈孜·熱合曼。
郵包比命金貴
眼前這位哈薩克族漢子顯得很蒼老,54歲的人看上去像有60多歲。與人說話時,憨厚的眼神會變得溫暖。
馬班郵路被定義為“用馬馱著郵件按班投送的郵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由于部分鄉(xiāng)村不通公路,不通電話,以馬馱人送為手段的郵路就是當?shù)剜l(xiāng)政府和百姓與外界保持聯(lián)系的唯一途徑。
賽里哈孜的投遞段道是烏魯木齊市米東區(qū)柏楊河鄉(xiāng)。這個哈薩克民族鄉(xiāng),海拔650米~4233米,在高山與丘陵中分布著6個村子和20多家煤礦?偯娣e700多平方公里,人口近5000人。
“1976年10月15日,那是我第一天當牧區(qū)委代辦的鄉(xiāng)郵員,”賽里哈孜至今還記得非常清楚。
山里的放羊娃開始沿著老一輩鄉(xiāng)郵員走過的郵路起程。只是,當時19歲的賽里哈孜還不知道,未來的每一個日子都將非?菰、寂寞,每一個日子都是一步步行走在高山、深谷崎嶇的道路上。
冬天一身雪,夏天一身泥。餓了吞幾口干馕,渴了喝幾口山泉。“這些還不是最苦的,最難受的還是心里面的孤獨。郵路上,有時走半天都看不到一個人,這個時候就特別想老婆和孩子……”賽里哈孜說,“撮一口酒,身上暖和了,路就短了,繼續(xù)趕路!
“剛上班的時候一個月30多元,現(xiàn)在每月收入也不算高。”如果僅僅是為了一個飯碗,賽里哈孜或許早就堅持不住了。可讓他最終堅持下來的,是這條郵路傳達給他的一種神圣。
“每當我把報紙和郵件交到鄉(xiāng)親們手里的時候,看到他們那個高興勁兒,我的心里也就樂開了花。”賽里哈孜說。
慢慢地,賽里哈孜開始明白,“郵包比命金貴,因為那里面裝的都是政府和鄉(xiāng)親的事!”
1978年10月17日,天降大雨。賽里哈孜騎馬走在由柏楊河村到玉西布早村的路上,“有封掛號信,必須盡快送到!
山路泥濘,馬蹄打滑。賽里哈孜正準備下馬,路上突然躥出一只野兔,馬受驚了,向前狂奔起來,他讓馬拖出去100多米。
受驚的馬終于安靜下來。賽里哈孜忍著疼痛慢慢地站起來,牽著馬繼續(xù)上路。當他強忍著疼痛把信送完時已是深夜。
第二天,賽里哈孜的左腳踝又紅又腫,但他堅持上班。同事謝良富感到問題嚴重,硬拉著他去新疆醫(yī)學院拍片子,打石膏。
如今,賽里哈孜的左腳踝還有一個隆起的大疙瘩,走路時稍微快一些,就會有些跛,陰天下雨時,還會隱隱作痛。
“有沒有想過不干了?去打工也比這掙得多。”有人說。
“不行啊。如果我們馬班郵路不去,山里的人就聽不到黨的聲音。我們是中間人,是橋梁,我們這是給黨和人民做事呢!
賬不能這么算
按要求,把郵件、包裹等送到鄉(xiāng)政府,再取走需要送到城里的郵件,就算完成了任務。但賽里哈孜總要繞道而行,一路上在鄉(xiāng)親們手上收取需要寄出的信件、包裹等,遇到郵資不足的郵件,他還會自己掏錢補足。
“牧民住得分散,收入又不高,好歹每月我還有點固定收入,我辛苦一點、破費一點,沒啥。”賽里哈孜把他和他牽著的馬變成了“流動郵局”。早些年,鄉(xiāng)村里還沒有通電話,他還幫鄉(xiāng)親們打電話、接電話。
每年的七八月,學生的錄取通知書最多,也是賽里哈孜最辛苦的時節(jié)。2008年7月,他去給玉西不早村的托爾夏家送錄取通知書,可“鐵將軍”把門,家里沒人。第二天太陽還沒有爬上山坡,他又趕到托爾夏家,可門依然鎖著。當他第三次頂著炎炎烈日終于把大學錄取通知書送到主人手中時,對方別提有多高興了。
賽里哈孜的家里至今還欠著蓋新房時的5萬元外債。妻子艾扎身體一直不好,前些年還要供3個孩子上學,家境可想而知。
如今,在他每個月拿到手的幾百元工資中,光買馬料就要貼上近200元。
他并不是沒有算過自己付出的勞動和收入是否相稱,但他有自己的計算方式。鄉(xiāng)親們的一支煙、一杯奶茶總能讓他回味好一陣子;投宿牧民家中,一碗酒、溫暖的爐火總能給他一個香甜的夢。他把這一切銘記在心,算入自己的所得。這賬他算得精細。
“幾十年下來,為鄉(xiāng)親們補貼的郵資和電話費大概有多少?”有人問。
“賬不能這么算!辟惱锕握f,“鄉(xiāng)親們信任我才找我,沒有把我當外人,我也把鄉(xiāng)親們當家里人。”
走到走不動為止
“想不想讓賽里哈孜繼續(xù)跑郵路?”有人問賽里哈孜的妻子艾扎。
“只要他天天在家,哪怕什么活兒也不干,我也高興?伤托潘土34年,如果他不送了,鄉(xiāng)親們該怎么辦?”艾扎說。
22歲的巴哈多拉是賽里哈孜的小兒子,出生時體重只有1.8公斤。
“媳婦懷這個娃娃的時候,嚴重貧血,懷孕到7個月的時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從郵路上回來時,她望著我,眼淚不住地往下流!闭f到這里,賽里哈孜的眼圈紅了,“借了4000元交了住院押金,又賣了家里的9頭牛,我把媳婦送進了醫(yī)院,她在醫(yī)院整整住了70天!
即便是這樣,賽里哈孜負責的郵路,一天也沒中斷過。他握著艾扎的手,心頭流淚,輕輕地說:“人家還等我送信呢!”善良的女人點點頭。
等到孩子平安降生的那天,看到母子平安,這個平日里遭再多的罪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漢子淚流滿面。
賽里哈孜對家人很細心,每一回出門前,他總是把家里的事一件件安排好;只要回到了家,家里的重活兒全都是他干。
“我對他有怨氣,他天天奔波在郵路上,不關(guān)心我的學習。因為收入很低,我和二姐上到初中,就再沒錢讀高中了。”巴哈多拉曾經(jīng)很不理解他的父親。
然而,隨著巴哈多拉漸漸長大,在他的心里,對父親有了新的認識。“每到過年過節(jié),鄉(xiāng)親們爭著搶著請我們?nèi)ゼ依镒隹停粺o論走到哪個村子,只要人們知道我是賽里哈孜的孩子,都會在我面前夸贊我的父親!
巴哈多拉的心中生出難以言表的自豪感。他為父親自豪,他懂得了,父親其實非常艱難,但父親在家人的面前從不言苦,從不言累。他也理解了,馬班郵路需要父親,馬班郵路上的鄉(xiāng)親們更需要父親。“要是有機會,我愿意接父親的班,繼續(xù)走馬班郵路。”他說。
在全疆農(nóng)牧區(qū)774處郵政局所的管理下,1300余名農(nóng)民投遞員,負責農(nóng)牧區(qū)投遞段道1200多條,投遞路線總長為5.57萬公里。他們克服自然環(huán)境惡劣、生存條件艱苦等困難,為用戶提供郵政普遍服務和特殊郵政通信服務,保證了郵政全網(wǎng)的安全暢通。
賽里哈孜把自己托付給了郵路上的每一段道路、每一個村莊、每一戶人家。
“我把一輩子都交給了馬班郵路,馬班郵路把鄉(xiāng)親們和外面的世界連在了一起,也把黨和政府同鄉(xiāng)親們連在了一起,”賽里哈孜說,“我會一直走到走不動為止!保ǜ迪椠 記者 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