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中霧峰林家后人林光輝向記者介紹家族史。本報記者 馮學(xué)知攝
建筑是活著的歷史,若要在臺灣找一處近代臺灣歷史的見證,位于臺中霧峰的林家宮保第園區(qū)應(yīng)該再合適不過了。作為昔日臺灣第一望族,林家的興衰與近代臺灣緊密相連,讓這座全臺最龐大、最精致的私家建筑群成為臺灣近代史的“活化石”。
霧峰林宅的大名在臺灣幾乎無人不知,這座最早建于19世紀中期的大宅子起初只是一座三進院的普通農(nóng)村建筑。經(jīng)過20多年擴建,逐漸成為凝聚中國傳統(tǒng)建筑文化精華的五進大厝。前三進主屋采穿斗式構(gòu)架,第一進及第五進屋頂采燕尾處理,第四進與第五進間采特殊廊院及穿心亭布局。閩南、蘇式、北京、日本、西洋,各種風(fēng)格都有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成為文物專家口中的“臺灣傳統(tǒng)建筑百科全書”。
記者慕名而來,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孤單,時至半晌,已游人如織。剛一到達林宅園區(qū)正門,便看到許多游客在大門頂端的“宮保第”匾額下合影!皩m保第”的來頭可不小,只有被封為太子太保及太子少保的官員才能用宮保第作為宅第名稱。林家祖先林文察為國捐軀受封太子少保,林文察宅第從此成為臺灣唯一一座宮保第。屋角處鑲嵌的法國水兵人偶,則是林家赫赫軍功的縮影,“我的祖先林朝棟在基隆打敗了入侵的法國人后,就把法國水兵形象刻在了屋檐下!迸阃瑓⒂^的霧峰林家后人、臺灣抗日親屬協(xié)進會首任會長林光輝先生不無自豪地說。
進入宅第,首先看到的“大花廳”是林宅最有特色的景致之一,也是林家鼎盛時期的象征!按蠡◤d”前端是臺灣目前僅存的福州式戲臺,戲臺下擺著用來擴音的9口大缸,兩邊是設(shè)計精巧的長廊,與戲臺構(gòu)成回字形的劇場。林光輝介紹,當(dāng)年建造房屋所用的木材、石料全部從大陸渡海運抵,精細部位也大都出自大陸的能工巧匠。有多精細呢?記者數(shù)了數(shù),光裝飾用的花紋就有柿蒂紋、如意紋、雙錢紋、繡球紋、萬字紋、葫蘆凹、龜背紋、八達紋等至少8種。
戲臺對面即是林家宅第的客廳,里面的仙鶴圖案與戲臺上的麒麟圖案格外引人注目。林光輝介紹說,同時刻有這兩個圖案的宅第在全中國都很少見,因為它們分別象征著文官一品和武官一品,在臺灣僅林家有此殊榮。最讓林光輝感到自豪的,不是當(dāng)年林家的顯赫地位,而是祖先的家國情懷!傲旨宜姓坎幌衿渌幽菢幼背希亲鴸|朝西,寓意著心系故鄉(xiāng),心向大陸!绷止廨x自幼在這個宅子中長大,他直言這樣的設(shè)計并不“科學(xué)”,但林家人從沒覺得不好。
然而林家人為這份家國情懷犧牲掉的又豈止是居住的舒適度,林光輝說,林家有太多的先人拋家舍業(yè),為國捐軀了。“臺灣被割讓日本后,就是在這個戲臺,我的曾祖林朝棟誓師與日軍決一死戰(zhàn),后又在朝廷勒令下無奈解散了部隊,他最后憂憤成疾,病逝在上海!
林朝棟去世了,林家卻沒有就此沉淪,隨著其子林祖密日漸成熟,林家再次重回歷史舞臺的中央。在林光輝的房間里,還放有當(dāng)年孫中山任命林祖密為閩南軍司令的任命狀!叭毡救藙裾T我祖父(林祖密)投靠,我祖父不肯當(dāng)漢奸,反而不斷資助各地抗日義軍。但他后來也認識到,沒有中國的富強就沒有臺灣的光復(fù),孫中山起來搞革命的時候,他就毅然追隨了孫中山!辈恍业氖,林祖密因拒不肯資助北洋軍閥而遭殺害。
在林家的客廳中,掛有林文察、林朝棟、林祖密的肖像,后人以“三代民族英雄,百年臺灣世家”贊譽林家的愛國傳統(tǒng)。其實,林家的愛國志士遠不止三代人,林祖密的五兒子林正亨先是加入中國遠征軍打擊日本侵略者,后加入中共地下黨爭取臺灣解放,1950年英勇就義。
從林朝棟到嫡孫林正亨,林家祖孫三代放棄萬貫家財,舍生忘死,前赴后繼,奔赴國難。臺灣抗日志士丘念臺評價道:“革命不難,舍富貴而革命為難;舍富貴而革命不難,能審國族,辨忠節(jié),而舍富貴以革命為難!
1999年的“9·21大地震”讓林宅受損嚴重,經(jīng)過十幾年的努力,宅子已逐漸得到修復(fù)!吧硖幗^境也要保持希望,你看它都能成活,還有什么過不去的坎?”林光輝指著門口的一棵樹說道。據(jù)說是100多年前“倒栽”的榕樹,而今根深葉茂。(記者 馮學(xu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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