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日本法院近日的判決,朱永沖最終獲賠187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05萬元),這是一條人命的價值。早在3年前,因遭日本同事的毆打,這位23歲研修生命喪異國他鄉(xiāng),而兇手印南義之僅被判入獄5年。
從案發(fā)前一年開始,印南義之就已對朱永沖心生不滿并處處找茬。然而,研修生朱永沖卻無處可逃。在原告律師指宿昭一看來,如果研修生能夠自由地發(fā)表自己的見解,有改變工作環(huán)境的自由的話,也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件。今年6月12日,路透社曾報道過3名女研修生勝利出逃的事情。在如約進入日本工廠后,3名女研修生并未獲得事先約定的培訓,反而被強制要求加班加點地工作。在工作最繁忙的2011年,這些女研修生一天工作16個小時,一周工作6天,吃午飯的時間只有15分鐘。最終,3名女研修生在2012年10月31日這天成功出逃。
但對朱永沖們來說,他們已永遠無法逃出自己的悲劇命運。從上個世紀研修生制度問世截至2008年,總計212名外國研修生在日本死亡,其中22人自殺,66人“過勞死”。死亡人數(shù)最多的是2008年,有33人死亡,死于腦、心臟疾病的有15人,年齡都在20歲至30歲之間,死亡率是日本同齡人的2倍以上。
對于研修生們的悲慘遭遇,日本政府難辭其咎。當初推出外國人研修制度,雖美其名曰“為發(fā)展中國家培養(yǎng)人才”,其實不過是為引進廉價勞動力。日本人口增長率不斷走低,愿意從事繁重體力勞動的人越來越少,一些勞動密集型中小企業(yè)因此出現(xiàn)了勞動力短缺。于是,眾多研修生懷著美好憧憬來到日本,支撐著日本的“3K”行業(yè),即“繁重、骯臟和危險”的行業(yè)。對于大多數(shù)研修生來說,他們不過是日本工廠的“奴工”。許多工廠實施刻薄的管制,收繳他們的護照、健康保險證,還作出各種非法懲罰規(guī)定,工作時間上廁所,忘記鎖門以及穿拖鞋外出等都要被罰款。美國官員今年7月就曾警告稱,研修生制度正在成為一種“強制勞動”的溫床,研修生在日本被強制從事超長時間而薪水低廉的勞動。
實際上,一些國家的勞務輸出機構也充當了“幫兇”。日本厚生勞動省最近一項有關研修生的調查結果顯示,16%的被調查者表示在赴日本之前均在本國支付了“保證金”。這些保證金是為了防止研修生從實習地方逃走而設置的,他們被要求不許向日本法院、社會團體以及媒體申述,也不許參加罷工,否則,保證金將有去無回。
抗爭也不是沒有的,東京早在2008年3月6日就為此舉行過大游行。向外國勞動力開放移民大門似乎是最簡單的解決措施,但日本公眾擔憂安全和文化沖擊,堅決反對這種做法。因此,盡管屢遭非議,研修生的工作環(huán)境依然惡劣,違規(guī)加班和拖欠工資的情況還是屢屢發(fā)生。
在試圖擺脫20年來經濟增長停滯之際,日本同時面臨人口數(shù)量減少和人口老齡化的問題。安倍政府最近正在研究如何吸引更多研修生來日本,以解決在建筑、養(yǎng)老、福利等方面的勞動力短缺問題。如此,日本是時候反思這一制度了。(趙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