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此次閃電加息,是就經濟增長適度放緩達成政策共識的重要信號,也顯示出政府解決負利率問題的決心,并利用利率政策控制通脹壓力和房地產投機。如果今年接下來的時間C PI以及房價上漲仍不能得到有效控制,不排除今年12月或明年1季度還將繼續(xù)加息1至2次。
●如果屆時外需尚未完全恢復、樓市調控力度過大、經濟下滑以及熱錢套利日益嚴重等現(xiàn)象存在的情況下,啟動后續(xù)的加息政策可能就會十分謹慎。
明年將是“十二五”開局之年,貨幣政策必須為“十二五”規(guī)劃的實施營造良好的貨幣環(huán)境。然而,11月3日,美聯(lián)儲宣布推出第二輪定量寬松貨幣政策,即到2011年6月底以前購買6000億美元的美國長期國債,以進一步刺激美國經濟復蘇。美國印鈔機的再次打開,意味著新興國家面臨著熱錢流入和高通脹壓力。而日前中國央行官員則表示,在目前這種國際國內背景下,中國貨幣政策應逐漸回歸穩(wěn)健和常態(tài)。實際上,不久前,中國央行已做出了反常規(guī)閃電加息的政策決定。央行閃電加息政策的出臺,應理解為政策重心正在逐漸向“抗通脹”傾斜,加息周期或許已經到來。所以,把握住這條脈絡,市場對央行后續(xù)加息政策趨向應作出合理預期。
合理預期應遵循預期準則
合理預期,可以簡單地說,就是市場對于央行未來后續(xù)加息政策出臺的時機、出臺的幾率、加息政策對市場以及對整個宏觀經濟的影響程度的一種符合理性的心理預期。其效果驗證的準則就是符合客觀性、把握全局性和事后驗證性。符合客觀,就是市場對政府政策的預期屬于主觀對客觀的反映,其是否合理,關鍵要看這種反映是否符合客觀規(guī)律。當前中國經濟增長的基礎基本牢固,雖然經濟增速出現(xiàn)放緩勢頭,不過回落速度比較溫和。最新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今年前三季度G D P同比增長10.6%,其中一季度增長11.9%,二 季 度 增 長1 0 .3 %, 三 季 度 增 長9.6%。另外,在過去的四個月中,有三個月C PI升幅超過3%,尤其是10月份C PI達到了4.4%%,創(chuàng)了新高。把握全局,就是判斷央行后續(xù)加息政策的出臺時機,還應緊密結合國內外形勢,要有大局意識。目前,澳大利亞、挪威、印度、越南已先后加息,但美國、日本、歐元區(qū)等經濟大國卻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加息反而減息或維持低利率政策不變,甚至采取定量寬松貨幣政策。不過,我國央行出于解決通脹壓力考慮,在貨幣政策調整步調上并未與發(fā)達國家保持一致。那么,就合理預期而言,也應及時了解到這些動態(tài)。事后驗證,就是市場判斷的未來實踐證明。一般情況下,只要預期符合上述兩項準則,那么實踐表明,這些預期也一定會是合理的和有效的。如果以前每次預期或大部分預期都比較切合實際,就說明,事后驗證市場預期的合理性。
這次加息時機超市場預期
一是選擇在十七屆五中全會剛剛閉幕。這次全會上,深入分析了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國內外環(huán)境。我國發(fā)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zhàn)略機遇期,既面臨難得的歷史機遇,也面對諸多可以預見和難以預見的風險挑戰(zhàn)。我們要增強機遇意識和憂患意識,科學把握發(fā)展規(guī)律,主動適應環(huán)境變化,有效化解各種矛盾,更加奮發(fā)有為地推進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蛟S,這次加息,是為“十二五”開局保持一個良好的經濟金融環(huán)境。二是選擇在三季度經濟數(shù)據(jù)即將公布。央行宣布加息,恰好是在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三季度數(shù)據(jù)的前兩日;蛟S,這次加息,是為了加強通脹管理,著力抑制物價上漲。三是選擇在股市剛好站上3000點。9月底以來,股市一改以往進一退二的疲態(tài)走勢,一舉站上了3000點。據(jù)《投資快報》調查,保險資金、公募基金、陽光私募以及國際熱錢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蛟S,這次加息,是央行希望通過價格性手段,來抑制因流動性過剩引致股市和樓市以及其他資產價格的過快上漲。四是選擇在市場對央行加息的預期概率最低之時。在這之前,央行剛剛上調了差別存款準備金率,并且連續(xù)發(fā)行3個月期央行票據(jù)以及開展91天正回購操作,市場以為金融調控將主要依靠數(shù)量型工具,所以,對央行加息預期概率降低;蛟S,這次加息,再一次表明貨幣政策的高度神秘性。
超預期加息或冒很大風險
其實,筆者非常希望能夠看到通過加息可以收到上述效果。但是,用單純的、靜態(tài)的經濟學原理是無法解釋也無法有效地解決當前中國的現(xiàn)實問題的。去年年底以來,溫家寶總理曾多次講過,今年是我國最復雜的一年,三個季度的實踐表明,的確非常復雜。復雜到中國的貨幣政策同時面臨諸多兩難選擇的地步。一是如果央行選擇加息,進入升息通道,則和發(fā)達國家維持利率不變甚至減息的政策相悖,而且實體經濟可能壓力較大,利潤收縮加快,甚至出現(xiàn)大面積虧損和停產,就業(yè)壓力大增;如果不加息,則在通貨膨脹不斷上升的情況下,居民儲蓄受損,損害儲戶的利益。二是如果放手讓人民幣升值,則出口部門很難承受,同時擔心熱錢涌入,導致貨幣流動性釋放過快,加劇通貨膨脹;如果不讓人民幣升值甚至貶值,又顧慮外部壓力,也擔心熱錢大量流出,導致國內資產價格大跌。三是如果不調控房地產價格,則社會公眾對高房價的積怨更大,影響社會穩(wěn)定;但如果房價下跌太多,則地方財源大減,而商業(yè)銀行也將遭遇較大的房地產信貸風險甚至蒙受損失。四是如果貨幣政策繼續(xù)適度寬松,貨幣條件依然維持在“反危機狀態(tài)”之下,通脹預期以及未來的通脹壓力會更大;而如果貨幣政策開始緊縮,會給已經步入平穩(wěn)較快增長軌道但仍存在很大不確定性的經濟帶來負面影響。五是如果央行貨幣政策調控不緊盯著C PI,唯恐失職;但如果只盯著C PI而不關注資產價格,央行貨幣政策調控就會失去針對性和有效性。
盡管如此,中國央行在貨幣政策選擇上還是應當“兩弊相權取其輕”,并且要在紛繁復雜的政策選項方面理出頭緒,政策工具的選擇一定要明確目標。而在當下關頭,選擇加息這個政策工具是會冒很大的風險的。因為,央行這次加息,雖然旨在管理或抑制通脹及國內資產價格快速上漲,解決負利率對居民財富的影響。但現(xiàn)實情況是,加息不僅不能解決當前供給不足型通脹問題,加息也解決不了流動性過剩型通脹,反而會助推通脹。因為,對于一個封閉的經濟體,受對外貿易和跨境資本流動所限,其貨幣政策基本上不存在“外部漏損”問題,換言之,貨幣政策的“溢出效應”很低。但目前的中國,畢竟不是一個封閉的經濟體,而是一個早已改革開放的大國。在這樣的情況下,傳統(tǒng)的通過加息解決負利率的想法和做法就有些勉強。更何況,當前,全球貨幣戰(zhàn)愈發(fā)激烈,此時央行閃電加息,必然會造成國外熱錢大量涌入中國,加大并惡化流動性過剩,造成糧食價格、蔬菜價格、水果價格、電價以及水價的不斷上漲,從而形成嚴峻的通貨膨脹局面。
把握好后續(xù)加息時間節(jié)點
既然央行已選擇了啟動加息工具,說明時隔近三年之后,我國又重新走上了加息通道,刺激經濟政策已開始退出。但是,鑒于今年國內外經濟金融形勢異常復雜多變,所以,央行對加息工具的使用需要慎之又慎。就市場預期而言,需要把握好后續(xù)加息政策的時間節(jié)點。
首先,市場應當預期到,明年是“十二五”開局之年,不久前召開的中共十七屆五中全會指出,“十二五”時期,應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堅持把經濟結構戰(zhàn)略性調整作為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的主攻方向,堅持把科技進步和創(chuàng)新作為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的重要支撐,堅持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為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的根本出發(fā)點和落腳點,堅持把建設資源節(jié)約型、環(huán)境友好型社會作為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的重要著力點,堅持把改革開放作為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的強大動力。所以,加息政策也會以是否有利于加快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為選擇標準。
其次,央行此次閃電加息,是就經濟增長適度放緩達成政策共識的重要信號,也顯示出政府解決負利率問題的決心,并利用利率政策控制通脹壓力和房地產投機。如果今年接下來的時間C PI以及房價上漲仍不能得到有效控制,不排除今年12月或明年1季度還將繼續(xù)加息1至2次。但如果屆時外需尚未完全恢復、樓市調控力度過大、經濟下滑以及熱錢套利日益嚴重等現(xiàn)象存在的情況下,啟動后續(xù)的加息政策可能就會十分謹慎。筆者正是特別擔憂后者,所以還是主張放緩加息步伐,最好是年底之前不要再加息。而是把抑制通脹壓力、解決負利率的關鍵放在通過保證農產品特別是糧食的有效供給、統(tǒng)籌抓好當前“菜籃子”產品生產供應、促進蔬菜生產和流通快速發(fā)展等措施以有效降低CPI上。
再次,需要特別強調的是,央行應高度重視市場對通脹預期、貨幣政策特別是加息政策預期的引導。注重與社會公眾的溝通,如每次貨幣政策的調控都應公告并且進行解釋,讓大家能夠看清楚貨幣政策工具的運作方式,以便讓市場能有一個正確的政策預期。并且要加快金融市場產品創(chuàng)新,推動金融市場健康發(fā)展等等。這些政策信號釋放出來后,關鍵就是市場應提高對政策進行正確的分析和判斷的能力,從而得出比較正確的結論和合理的政策預期,切忌害上“通脹恐慌征”或“加息綜合征”,因為這兩種病癥,都只會擾亂經濟金融秩序,讓央行下大氣力去解決這個問題,從而使加息頻率變得越發(fā)密集。所以,央行的合理引導和市場的理性預期,是市場對貨幣政策取向作出比較正確判斷的制勝法寶。(王勇 作者系中國人民銀行鄭州培訓學院教授,經濟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