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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尋常舊巷陌:臺北老街背后的故事

時間:2013-05-31 13:35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臺北的地標(biāo)建筑,向來眾說紛紜。有人說是高聳入云的101大樓,有人說是意涵豐富的中正紀(jì)念堂,有人說是古色古香的圓山飯店。其實,不動聲色而韻味悠長的臺北老街,似乎更應(yīng)該投上一票。

  那一條條隱藏在光鮮亮麗臺北城里的老街巷,歷史可能有數(shù)百年,但長度往往也僅有數(shù)百米而已。平日里穿行其間,就像翻閱著一本厚厚的新書,突然發(fā)現(xiàn)里面夾帶著幾張早已發(fā)黃的老照片——剝皮寮街道蜿蜒兩側(cè)的,多是一二層高的磚木結(jié)構(gòu)房屋,紅磚映襯黑瓦和深褐的木門、木窗,顯得古意盎然;貴德街,乍見這條街時,會以為只是一條后街小巷,很難想象,100多年前它是臺北最早的洋樓街;而迪化街是臺北保存最完整的一條老街,走進去,依然能見到一幢幢相連的老樓,多是兩三層,不少還保存著巴洛克風(fēng)格的建筑裝飾。

  昔日的繁華記憶

  沉寂已久的剝皮寮老街,因為電影《艋舺》的拍攝而重新為人熟知。事實上,人們早已把這里當(dāng)成尋找記憶的懷舊之所。

  “茶館、表店、私塾、米鋪、浴室、理發(fā)店、日式旅館……這里什么都有。”談起剝皮寮往日的繁華,91歲的老住戶陳金春向記者敘述道,隨后指著一棟老建筑喃喃自語:“我常到這家長壽號茶坊喝茶……”陳金春身邊,長壽號后人陳碧云女士也回到了昔日的記憶:“這房子是阿公自己蓋的,我們家族在這里生活很久,我整個童年都在這里!  

  同樣留有童年記憶的,還有寫《臺北老街》一書的文史專家莊永明。出生在大稻埕建昌街的他,念念不忘小時候曾在騎樓里踩在厚積如毯的茉莉花(熏茶用)上跑,也曾攀著“疊成一座座城堡高”的茶箱爬。

  大稻埕的發(fā)展,和茶緊密相連。1891年,才20歲的當(dāng)?shù)夭枭剃愄靵韯?chuàng)立“錦記茶行”,把握住當(dāng)時臺灣茶葉外銷的黃金時代,成功開拓南洋市場而成為巨富。位于貴德街73號的陳天來故居建于1920年,當(dāng)時陳天來聘請福建師傅,模仿廈門一帶中西合璧的風(fēng)格,采用歐式的古立柱及大拱廊、泥塑的雕飾、拱窗,兩側(cè)搭配凸窗塔樓,整個洋房格局華麗氣派。

  和貴德街相鄰不遠(yuǎn),如今的迪化街同樣遠(yuǎn)離了現(xiàn)代的繁華喧囂,這里那些傳統(tǒng)的佛具店、繡莊、青草藥店、糕餅店依然執(zhí)著地生存著。每到傳統(tǒng)節(jié)日,臺北人還會特意到這里置辦貨物,只有此時,迪化街才又重現(xiàn)昔日的盛景。

  老房子背后的人與事

  除了茶以外,大稻埕人豐富的文化與生活型態(tài),也是臺北之最。貴德街附近的西寧北路86巷,巷里有一排不起眼的舊屋。如今其他屋子外壁都已改貼磁磚,唯獨4號門的二層樓房仍維持原貌,陳舊的紅磚及木窗,更顯得落寞寂寥。這屋子是李臨秋的故居。

  李臨秋是日據(jù)時代臺灣歌謠《望春風(fēng)》的詞作者。1933年李臨秋創(chuàng)作這首歌時,才25歲。根據(jù)晚年的回憶,他的靈感來自《西廂記》里的詩句:“隔墻花影動,疑似玉人來!薄锻猴L(fēng)》字面上是描寫少女們情竇初開,心動又羞澀的情懷。后來,被引伸為描摹了當(dāng)時臺灣社會民智漸開、民意思新的微妙心態(tài)。幾年前,臺北市政府與《聯(lián)合報》共同舉辦“歌謠百年臺灣”與“百年十大金曲”活動,《望春風(fēng)》被民眾票選為第一名。斜陽草樹,尋常巷陌,現(xiàn)代柳永不經(jīng)意的一曲吟哦,就唱出了市井黎庶近百年的心聲。

  除了李臨秋,在當(dāng)?shù)乩辖至粝潞圹E的還有清末臺北首富李春生,辯士(早期臺灣默片時代,在電影院里為觀眾講解劇情的人)詹天馬、義賊廖添丁等等……其實每一棟房子的背后,都藏著一個人或一個家族的故事,無論是姓陳、姓李、姓林、姓辜、姓周或姓黃;家族或顯赫,或卑微;故事或可歌可泣,或平淡如水。

  “大稻埕,一個多么親切的鄉(xiāng)土地名,可惜被歷史淹沒了,被人們遺忘了,現(xiàn)在臺北的青少年已經(jīng)很少有人知道曾經(jīng)有這么一個地名!鼻f永明慨嘆不已。大稻埕和艋舺,這兩個不同的歷史聚落盛衰相繼,先后發(fā)展出剝皮寮、貴德街和迪化街等不同的街道文化,也構(gòu)筑出今天臺北市的原型。而今天的臺北人,更為熟悉的是臺北信義商圈,是101大樓、新光三越和威秀影城。

  也是,走出老街,迎面而來的就是高樓大廈、巨幅廣告、綿延的車流、繁忙的立交橋等現(xiàn)代都市元素,讓人恍如隔世。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莊永明懷舊之余,只能哀婉地將迪化街形容為“臺北的殘夢”,而稱貴德街為“沒落的貴族”。

  在現(xiàn)代化和都市化的過程中,老街也都曾面臨慘遭拆遷的命運。由于剝皮寮老街緊挨著老松小學(xué),臺北市政府早就將其列為校舍預(yù)定地,但在市民的文保意識逐漸高漲后只得作罷。“倘若當(dāng)年政府行動效率快速,上世紀(jì)70年代就征地進行拆除,改建為老松小學(xué)校舍,則老街早就煙消云散了!币晃粎⑴c剝皮寮老街保護抗?fàn)幍漠?dāng)事人心有余悸地說。而1978年當(dāng)局曾以迪化街建筑陳舊雜亂為由,主張拆除重建并拓寬街道,由于業(yè)主的抗議,拓寬令無法執(zhí)行,至1996年終于定案維持原狀,使這條臺北老街的原始風(fēng)貌得以保留。

  有人說,時光能留痕之處并不多,而臺北的老街保住了一些老建筑。雖然它們多數(shù)都已處在風(fēng)燭殘年中,畢竟幢幢都是歷史見證物,它能夠矗立便是一種幸事。這種“歷史教材”是獨一無二的,不能再生,誰忍心讓其消亡呢?

編輯:郜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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